建立在初禅的基础上,二禅的修行方法分为两部分,一者明修习方法。二明证中间禅。第一是直接讲修行二禅的方法,第二是讲中间禅的境界。
第一、明修习方法
若凡夫人。亦当先修六行。如果是见地未开的凡夫修行二禅,就要先修六种行,如果是见惑破掉的圣人就不需要修六行了,因为他对粗重的觉受已经能破掉了,不会再执着。所以智慧开了以后,修习禅定过程中就不会再执着任何一个境界,能一直进步下去;但是凡夫的我执都没有破,如果初禅快乐的觉受生起来,就会去执着它,不愿意放手,那就不能再进一步进入二禅了,所以凡夫想进入二禅,必须要修习六行。
这六行当中,佛弟子多修八圣种。八圣种就是前面讲过的“正见、正思维、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这八圣道,六行是“苦、粗、障、胜、妙、利”,那么六行如何修呢?其实就是欣上厌下,厌离初禅粗重的觉受,欣慕二禅的美妙,所谓“厌下苦粗障,欣上胜妙利”,欣上和厌下各有三行需要修。
我们先看厌下的三行如何修,“谓于初禅第六默然心中,厌离觉观”,厌离就是对初禅心生厌离,第六默然心就是于初禅寻思喜乐舍这五种心生起后,要生起想把觉观停下来的第六种心,这个心叫默然心,其实就是未到定。用这种心把觉观停下来,厌离初禅、厌离觉观。观初禅的觉受为苦、粗、障。所以六行中第一行为苦行,就是觉得初禅虽然比欲界觉受好多了,但其实还是挺苦的,因此才能生厌离心,欣上厌下,才能再去进步。那没有到初禅的人呢,就先要厌离欲界的快乐,以欲界之乐为苦,欣慕禅定之乐,才会去修禅定。知二法动乱逼恼定心故为苦,知道觉观这两法很动乱,让本来安定的这颗心很受干扰,变得不稳定、不清净,所以初禅的觉受其实是苦的。
六行的第二行叫粗行,“从觉观生喜乐定等故为粗”,粗就是粗重、不细腻,觉观之后才能生起的这种喜乐肯定是很粗的,因为心还要动乱,我们想要更微细、更深入的快乐,不要这种粗浊的快乐,就会厌离初禅。
第三行叫障,“此觉观法,障二禅内净故名障”,障就是障碍,因为初禅用心去专注的方法,障碍了我们内心原有的清净,所以初禅其实是二禅的障碍,必须厌离,苦粗障为厌离行,因为初禅是苦的、粗涩的、有障碍的,我们会选择厌离初禅。
六行中的另外三行,叫欣喜行,也就是欣慕二禅的觉受,欣是欣赏、喜欢、追求。欣喜行的第一个是胜,攀上胜者。二禅内净安隐。胜初禅觉观动乱之定。攀就是攀缘,上胜者就是高妙的境界。因为二禅是内在清净的,不需要起心动念的,比初禅的觉观要殊胜的多,因此觉得二禅比初禅好,所以就不想停在初禅,想去进到二禅,修行要有这样的心态,我们才有前进的动力,这叫胜行。
第二是妙行,“妙者,喜定因内净而发,是为微妙”。喜定,喜不是由于觉观而发,而是由内净而发,所以它就更微妙了。第二行就是要了解到因为内心的清净而生起的喜乐,才是微妙的,如果我们用心去主动地感受快乐,因为主动就会很累、很疲劳,如果把主动的心放下来了,自然而然感受到很快乐、很舒服,也就会更轻松、更微妙了。
第三个是出行,“出者,若得二禅,即心得出离觉观等障”,如果证得了二禅,我们就会出离觉观的障碍,这是欣喜行。所以六行实际是两种内容:讨厌初禅的苦粗障,喜欢二禅的胜妙利,因此厌离初禅,希望得到殊胜、微妙和能出离觉观障碍的二禅。
凡夫通过修这样的六行,才可能从初禅当中出来,否则就出不来了,就体会不到生命丰富的层次感以及内心当中所蕴涵的那种无比的富有。生命真的是很奥妙的,我们现在只能体会到欲界里的一点点,实在太渺小了,随着佛法和禅定的一步步深入,色界、无色界乃至出世间禅定的各个层次我们都能体会到,而且这些全是我们原本就具有的生命内涵,既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我们只是用佛法把它全部开发出来了而已。所以修行就如同把深山里的宝藏慢慢全部开发出来一样,我们不但会非常富有,还可以享受宝藏所带来的各种快乐,如果我们不开发,就守着这个宝山,那还是无法拥有宝藏的,这个宝藏就是定力、智慧和慈悲。
因此修学任何佛法之前,我们都希望大家能够发起菩提心,也就是发心修学完整的佛法,立下长远的目标,一定要了生死、度众生,再一步一步去学习,学一点感受一点,也不会停留在任何禅定境界里,会继续往前走,直至圆满菩提,我们就慢慢能体会到生命的全部内涵,受用无尽了。所以修行路上不要害怕放弃,放弃越多,得到就会越多。比如我们放弃初禅进入二禅,就意味着我们同时拥有了初禅和二禅的觉受,并不是说我们放弃了初禅就再也不能有初禅的觉受了,这就如同我们虽然一直向前赶路,但走过的路都会认识,所以放弃了初禅、有了二禅觉受的人,也随时可以进入初禅,而且会进入得非常轻松,因为从动念往不动念修很难,反向却是容易的,把觉观拾起来,随时一想到初禅,就进去了。如果没有二禅的觉受,修初禅就会非常累。这就像小的时候我们挑二十斤就很累,长大了以后可以挑三十斤了,再挑二十斤就很轻松、很自在了。
所以修行路上要学会放下,放下才能进步。我们现在得不到初禅的觉受,主要就是因为我们贪着欲界的快乐,放不下。比如打坐时,生起觉受的时候,身心也是很愉悦的,可是刚有五分钟、十分钟的功夫,我们就想睡觉了,感觉懒洋洋的躺在那里很舒服,就贪着现有的这种小小的舒服,而不愿意再去追求更高的境界,不愿意进入禅定的法喜,其实有了初禅的觉受后,睡眠质量也会提高,不需要睡那么久也会精力充沛。另外,其它人伦的快乐也完全不会失去,反而会体验得更深刻,比如在家人有了初禅的觉受后,欲望不会影响到他了,是不是就没有夫妻生活了?有些人很担心这些,怕禅修会影响家庭,这种担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就象你已经能挑三十斤了,再去挑二十斤有什么关系?你只会挑得更轻松更快乐,所以禅定将心训练得很专注以后,再做世间的任何事都只能做得更好,不会做坏的。但是,如果你只贪着二十斤呢,三十斤就永远挑不动,所以放弃非常重要,我们在欲界也要修这六行,厌弃欲界,欣慕禅定,才能走入佛法的宝山。
在欲界怎么修六行呢?也分两种,先要观欲界的一切都是苦粗障,哪怕是欲界的荣华富贵都是苦的。苦的原因就是凡夫的心态极不稳定,五趣杂居,我们没有办法把握自心,这是最要命的地方。比如热恋中的情侣,都希望对方永远都不要忘记自己,大家都有这种经验的,这可能吗?我们心态极不稳定,想什么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保证不忘记别人吗?所以恋人之间也在互相欺骗,没有人能永远不忘记别人的,除非是佛菩萨,因为佛菩萨已经把心与心之间的隔阂完全打破了,众生心就是佛心,佛心就是众生心,不一不异。
佛心永远象镜子一样明亮清澈,无始劫来的所有众生都显现在佛心里,佛会随缘救度,不会扔下一个,这才叫永不相忘。而我们的镜子现在让灰尘盖得厚厚的、满满的,连自己的心是什么样子都看不明白,怎么可能保证不忘记别人呢?因为不知道心在想什么,凡夫总是搞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完全以欲望作为自己的追求,欲望满足时就以为终于得到了,能暂时快乐一会儿,过不了多久就发现原来这还不是自己想要的,又变得非常痛苦,比如恋人分开时就以为在一起该多快乐,结果在一起的时候,又吵架,说不定还会分手,是不是?所以世间的苦是必然的,即便我们偶尔有一点点快乐,也是很粗拙、短暂的,都必须靠外境来满足,来表现。
我们可以想一下人生究竟有多少快乐?据说人生有四大快乐,所谓“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旱了很久才有这么几滴雨,他乡奔波孤独多少年才遇到朋友,金榜题名、洞房之夜又能有几次呢?这些境界是绝对不多见的,所以人生的快乐少得可怜,而且很粗糙,不是发自内心的,而是因为自己达到了世俗的某个标准才感觉快乐,其实那个标准和快乐有什么关系?比如一般人有钱了就会欣喜若狂,或者当官了、高升了、名气大了,都会觉得很高兴,但这种高兴完全依赖外境,因此很粗浊、很表面、很短暂。静下来的时候,我们就会发现其实这些并不会带来真正的快乐。
记得当年我从福州鼓山佛学班考入南京佛学院的时候,刚接到通知书时,在床上就激动得蹦起来了,非常快乐、兴奋,觉得终于考上了,太高兴了,马上要进入天堂一样。但当我真到了那里、迈入那个大门的时候,却体会不到快乐了,感觉我还是我,一点也没有变,考上大学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又为什么要快乐呢?所以我当时就发觉,人们认为考上大学或者怎么样了就是快乐的,那完全是我们人为造作的、很粗糙的、外来的、不稳定的,并非发自内心的,因此常常会障碍我们正常的生活。
比如看球赛很快乐,一激动说不定双方球员的粉丝会打起来;谈恋爱似乎也很快乐,可谈得上吊自杀的也很多,而且往往是一个人觉得快乐的事情,却引起很多人的反感和痛苦,不但障碍自己还会障碍别人,所以世间的快乐是苦、粗、有障碍的,这是一种客观的悲剧。我们认识到这里,就要厌离它。学了佛法之后,我们还要去欣求禅定的快乐,当让心专注下来,去感受身心觉受的时候,无论做什么事都很殊胜、很舒服、很美妙,也不需要物质的支撑,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喜悦,非常深入、细腻、完美,这些快乐是世间快乐可比的吗?难道我们不想拥有吗?那我们为什么还贪求世间粗浅的快乐呢?经过这样六行的观察后,我们就能对世间的欲乐生起厌离心,经过未到定,如法地去修行,就能走入禅定。
有了禅定的快乐后,我们也一样在世间生活,反而会更慈悲、会更有智慧处理世间的各种问题。所以我们学佛法,修禅定,离开了世间欲望之乐,并不会变得无情无意。释迦牟尼佛修行成佛了,不但照样会为父亲扶棺送葬,尽一个儿子的孝心;还可以教育亲人朋友,包括他出家前的妻子和儿子,让亲人们也能得到殊胜的禅定快乐;甚至对于不认识的一切众生,佛都会看作自己的亲人,平等教化,所以有禅定觉受的人,才能成为一个真正完美、健康的人,自然而然会把安乐带给身边的人,这样的人组成的社会,才是真正和谐、美好的人间乐土。
建立了这样的认识以后,我们就知道禅定是人人都需要的,就希望去更深入地了解生命的内在,那么我们如何通过六行去进步呢?有三个方法,第一就是不受不着,对任何境界都如此。比如我们对初禅的境界,既不去感受也不去执着,不让自己进入初禅,然后你继续打坐用功,就可以达到二禅的觉受了。如果对初禅的觉受已经生起了贪恋,那就要采用第二种方法——诃责故得离,诃责就是责骂,骂初禅的觉观是粗、是苦、是障,就能舍离初禅。还有第三个方法,叫观析故得离,观析就是观察分析,认识到有觉有观太麻烦了、不究竟,一定要把它破掉。
这和驱赶一个纠缠我们的人一样,第一个就是不理他,他说什么都不理他,他觉得没劲了自己就走了。如果他脸皮厚,自己不走,我们就要进一步地斥责他,他干什么都斥责他,他慢慢也就走了。如果骂他还不走,就要拿棍子把他赶跑,所以无论对于任何觉受,我们都要能做到这样,“不受一切受,方名正受”,这才是修行人的本色。为什么修行人生活上要简单一些、清苦一些呢?就是怕我们贪着世间的欲望,欲望来了,我们就要远离、呵斥、驱赶,甚至去修苦行,这样慢慢减少对世间享乐的贪欲,我们就能进步了。走出初禅之后,还要经历中间禅,才能进入二禅。
第二、明证中间禅
实际上,中间禅就是默然的意思,默然就是沉静下来了,把觉观喜乐舍沉静下来、从初禅出来以后,以离初禅二禅未生,于其中间,亦有定法,亦得名禅。有一段一片空白的状态,没有任何觉受,这就如同我们从一楼走入二楼的过程中,中间一定有一段起承转和的平台,在这里既可上,又可下,因此非常重要,此时能不能入二禅就要看是否修习过六行了,此定以六行观为体,住此定中,若离六行观者,则多生忧悔。安住在这个没有任何觉受的禅定里时,如果有六行的认识,就会有一种意识、一种观照,告诉自己一定要证得二禅,在一片空白的状态里唯独它能够指导我们进入二禅。如果没有六行观,停在一片空白里面时间久了,又没有进二禅的愿望,我们就会因为失去了初禅的觉受而生忧悔之心。后悔自己从初禅里出来,把那么快乐的境界失去了,什么都没有了。
这种忧悔一产生,就会出现四个问题。一是永不发二禅,永远发不起二禅的觉受,这真是麻烦了。二是乃至转寂亦失,中间禅也失去了。三是或时还更发初禅,或者还会退入初禅。第四是合初禅亦失,如果缘分不好,忧悔之后,没有时间再修习初禅,就会造成连初禅的觉受都找不回来了。所以中间禅要以六行观为体,一定要有这个观照,告诉自己从初禅出来是为了进入二禅的,不会停在这里。就如同我们站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平台上时,一定要想着把二楼打开,如果不打开,在平台上徘徊一段时间,就可能什么都没有了,而二楼一打开,就是二禅发相。 |